近期发生的地铁车厢辱骂事件,真的只是一个让座的问题?

更新:
2023年05月24日 20:55
新加坡地铁博爱座
新加坡地铁内设置的博爱座位都标记了Priority Use。(红蚂蚁摄)

小伙子修养有待加强但并不完全错

日前新加坡网上疯传一个地铁内年轻人痛骂老人的视频。

乍看是不足挂齿的破事,但是它又因为不太寻常而触动国人的神经,我们也从侧面认识我们身处的社会。

坊间出现热烈讨论,着眼点不外涉及公共交通的文明礼让精神、博爱座位功能、跨代沟通、老少关系等。

一开始流传的视频是坐在博爱座的年轻男子和站着的长者恶言对峙。前者拿起手机拍摄后者,用粗鄙语言辱骂支支吾吾,言语听不清晰的老者。

《新明日报》新闻
(新明日报)

媒体后续追踪,再加上33岁年轻男子主动联系报章表态,才看到事情的另一面:

本来就有座位的长者先对年轻男子出言不逊,才换来最早视频所见的交恶画面。

《新明日报》新闻02
(新明日报)

换句话说,这更像是孤立事件。

在不缺座位情况下,我不认为年轻人必须让位。我更不认为他必须忍受长者或者任何人的恶言和挑衅。但是,我也不认为他遇到激怒他的人,而且还是老人,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破口辱骂。

小伙子的修养确实有待加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完全错了。

我们不是他,无法想象我们在同样情况下,会不会比他作出更激化的行为,虽然这样绝对不可取。一旦发怒说出重话,理亏的永远是自己。

我始终认为,大部国人还是愿意让座给有需要人士的,包括上述骂老人的年轻人。

令人担忧的不是不让座,而是淡漠变得理所当然

新加坡地铁上的博爱座
大部新加坡人还是愿意让座给有需要人士的。(联合早报)

然而,我所指的是“大部分”,扪心自问,不愿意让位的情况还是普遍存在。当淡漠变得越来越理所当然,这才是令人担忧的趋势。

几个月前,我亲眼见过一排坐着的年轻人看见三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妈妈进地铁车厢,没有一人愿意让位。

我站着观察他们要等多久才愿意让位,结果七、八个站过去了,始终没人让位。

其中一个年轻妈妈后来站靠近我,我忍不住纳闷的和她攀谈,告诉她我很生气,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让位给她们。瘦小的她挪一挪怀里抱着的宝宝,笑说别生气:

“习惯了,习惯就好。”

然而我更生气自己为什么不再像以前那么理直气壮,会上前请年轻人让位给年轻的妈妈?

社会风气改变了、年轻人变了,已经不是以前的年轻人。我当然也变了,现在我那么做,说不定会被年轻人破口大骂,甚至挨打?

我也见过手臂受伤,包着厚厚石膏的男士,单手扶着手把也没人让位。

后来朋友告诉我她有一阵子一只脚包着石膏乘坐地铁也从来没人让位,我真是惊呆了,这是多么无情冷漠的社会?

我只能宽厚的解释,我们新加坡人工作或学习得太辛苦了,以致他们一上地铁就累得必须闭目养神,对自己手机和世界以外的一切视而不见?

关怀他人是一种培养出来的修养

新加坡地铁站
新加坡地铁站内有许多让有需要的人士使用的便利设施,只要乘客多加观察和留意,就能发现。(红蚂蚁摄)

另一方面,大部分长者也不会怀揣“你非让位给我”的身体语言或理所当然的态度,起码我没有碰过,至今还没有。

大部分需要座位的长者的姿态,会让人知道他们需要座位。任何人,只要不蓄意闭眼避世都可以将心比心的让位,如果想要的话。

不让的话,我国年长者大多数是认命的站着、伫着,有些眼珠子左顾右盼找位子,直到下一个座位腾空出来。

我认为在本地,只要客气开口,文明沟通,不会没有人让位。只是我们真的要等到人家开口吗,自动让位有很难吗?就是那几分钟,几十分钟的路程,有多大的事?

很多人也说,有时让位才知道对象不领情不坐,或者坐了连谢谢或点头都没有,而表示尴尬,干脆就不让。

这又回到国人越来越将沟通语言简化的国民特质,能少说或者不说最好。

我选择用眼神或轻拍动作示意年长者或有需要的人:我要让座。除了下一站就下车马上表示谢谢不需坐的人之外,他们一定会欣然接受,会说谢谢、微微点头、以眼神或手势表示谢谢。

如果让位给大人和小孩,有些家长或祖父母甚至会教导孩子也说谢谢,彼此交换大大的微笑。

即使别人没有任何表示一屁股坐下去,我们做了该做的也足矣。如果我有孩子,我的孩子看到也就足够了,希望他继续那么做。关怀他人,本来就是一种培养出来的修养。

最近中国有个视频,一个年轻男子累到站着也抱着垂直的手扶杆睡着了,妈妈叫背着书包的年幼儿子让位给男子坐下。这就是积极的言行身教,教会儿子体恤更有需要的人。

网上其实有好些本地地铁的火爆场面,只是我们没碰到而已。例如一名客工被本地男子咆哮,原来前者之前在后者旁边放声说话、听音乐,把后者惹毛了。

有需要的人不一定是年长者、孕妇或稚龄小孩

新加坡地铁人们都在看手机
新加坡人很可能是工作或学习得太辛苦了,以致他们一上地铁就累得必须闭目养神,或者对自己手机和世界以外的一切视而不见。(海峡时报)

新加坡的媒体曾报道,患有自体免疫性疾病的群体因症状会忽然来袭(疼痛起来达到指数十级中的七八级),有时也需要座位。

报道中看似健康的受访病患表示即使身体欠佳,他也从来不敢坐博爱座而被人指点。或者有些人身体不适也并不明显,我们只能选择相信彼此,彼此尊重,多一份观察和体谅。

虽然很多人认为博爱座已经没有意义,但是我认为它还是有积极的社会功能,培养社会空间自主的温情关怀,体恤他人的精神和意识。

你不能否认,公共交通是我们除了工作场合之外逗留时间最久、使用次数最频密的公共场合。它是测试社会冷暖和文明程度的温度计、人文教室,甚至是最诚实的照妖镜。

在台湾,博爱座除了符合“资格”的人之外,平时是没有人坐的。

明明有位子,再拥挤也不会有本地人坐,除了一两个游客之外。我倒认为,这又有点太矫情,资源是大家共享的,为何不能坐?

一些国家所特别设立的女士和老人车厢也可取,只是我国一直未有实行。

日本并没有让座的文化,因为日本民族当中有不愿意麻烦人的心态,让位反而让对方感觉尴尬,觉得自己老了。

总之,发生地铁辱骂事件还是令人遗憾的,以后也可能继续发生,尤其是我国社会人口越来越多元化越复杂。

我们也许该思考,曾经的全国礼貌运动是不是该卷土重来?我吁请公共交通公司反复温馨提醒彼此相互尊重的重要性,毕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们的社会底线:

最好能自动自发让位给有需要的人,保持文明的声量,不准吃喝的条列还是得紧紧抓牢。

否则,每天乘搭的公共交通很可能变成一个令人煎熬的,任由人性比冷、比恶和比臭的“移动”战场,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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