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航班机上紧急抢救乘客失败 狮城医生事后亲述全过程
施救完还得录口供
11月5日凌晨12点,从新加坡飞往米兰的新航SQ378航班起飞两小时后,一名男乘客突然失去意识。
机组人员随即通过广播询问机上是否有医生能够协助处理这起医疗紧急状况。
伊丽白诺维娜医院肠胃与肝胆专科顾问医生韦俊韬当时正好在这趟班机上,他立刻协助了施救,但遗憾的是,那名乘客最终仍不幸离世。
事后,韦医生在个人TikTok账号上分享了这段经历。
即便是医生,机上救人也有顾虑
当时正在睡觉的韦医生被广播叫醒。他坦言,听到广播的瞬间,其实脑海中闪过许多考量,但作为医生,他有责任前去施救。
“考量第一,我具备资格吗?我真的够好吗?我的行医执照是内科外科医学士学位(MBBS),是在新加坡取得的,我是一名执业肠胃与肝胆专科。 除此之外,我所知道的其实很有限。像是如何处理骨折、如何应对中风、如何抢救心脏病发作。这些我都只是一知半解,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没有信心处理任何医疗紧急情况。 第二、如果他们因为医疗疏失起诉我,那我就麻烦大了。我的医疗责任保险只涵盖我在新加坡从事肠胃专科医生的工作。在飞机上或在新加坡境外为他人提供紧急医疗援助,例如处理骨折或脱臼,是不在保险范围内的。 一旦出了问题,我就得自己承担所有的法律费用,而那将会非常昂贵。”
韦医生说,话虽如此,一旦有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他仍会毫不迟疑地伸出援手。
后来,当他得知需要协助实施心肺复苏(CPR)时,他表示对此非常有把握,完全没有问题。因为在担任初级医生期间,他经常执行这类急救,并且持有急救证书,每两年都会重新考取一次。
韦医生回忆机上当时的情景说,该名中年男子已无脉搏,机组人员已将他移至机舱后方,平躺在地上,并尝试使用自动体外除颤器进行急救,但未见成效。随后,他与另外两名同样来自新加坡的医生朋友加入抢救,轮流为男子实施心肺复苏。
“我们大约进行了30分钟的心肺复苏,但仍然没有效果,男子瞳孔已经放大,毫无生命迹象,我们三人都觉得继续抢救已无意义,只能无奈停手。”
机上有人过世怎么办?
韦医生还分享了一些鲜为人知的小知识,比如他有没有资格出具死亡证明。
他说,虽然自己是医生,但无法为该名男子开具死亡证明。因为他的行医执照是在新加坡取得,所以无法在飞机上或正在飞往的国家(意大利)行使确认死亡的权利。
另外,他也分享机组人员一般如何处置遗体。
他说,男子遗体出现死后僵硬(Rigor mortis)现象,需要平放,于是他们把遗体放入防护袋,然后移放到后排座位上。
“这是没有办法的。如果你刚好就坐在遗体旁边,也只能多忍受几个小时,直到抵达目的地,再由当地医生发具死亡证明。”
据资料,新航直飞米兰的飞行时间为13小时45分钟。
死后僵硬(Rigor mortis)是法医学中尸体现象之一,指生物体死亡后肌肉因三磷酸腺苷(ATP)减少而逐渐僵直的过程。通常会在死后2小时从面部小肌群开始出现,12小时内扩展至全身并完全形成,持续12至24小时后逐步缓解,约36小时完全消失。
飞机空间有限,要找到既不打扰其他乘客又能保障飞行安全的安置遗体位置,是一大挑战。
遗体不能放在厨房区,以免阻挡紧急出口;也不能放在过道上,以防紧急撤离;长途航班上也不能放在机组休息区。
根据国际航空运输协会(IATA)的指导,如果乘客被推定死亡,应为其闭上双眼,将其放入防护袋;若没有防护袋,则应使用毯子覆盖。
如果条件允许,遗体应被移至远离其他乘客的座位或机舱内不阻碍逃生通道的区域,如果飞机已客满,通常只能让遗体回到原座位,并为其系上安全带。
韦医生也赞扬新航空公司及其机组人员在处理紧急情况时表现出色,对急救知识也非常熟悉。
抵达米兰机场后,由于韦医生和另外两名医生参与了救援,当地警方按照程序必须对三人进行盘问、录取口供,拍下护照信息,并记录他们的联系方式、住家地址及下榻酒店。
韦医生此次前往意大利是与家人一同出游,当时16岁的儿子也在身旁。他透露,儿子当时也想参与对死者实施心肺复苏,因为他加入了圣约翰救伤队,并持有急救证书。但现场已有多位专业人士在场,儿子最终没有介入。
对韦医生来说,这是一次难忘的飞行经历。他说:
“我在医院里做过很多次心肺复苏,但这是我第一次在飞机上进行。”
虽然最终未能挽回这名男子的生命,他仍表示,这就是人生,也是医生工作的一部分。
据他所知,死者是晚期肝脏癌患者,当时他的妻子也在飞机上。他回忆说:
“死者的妻子事后泪流满面地对我说:感谢你努力尝试,医生。对我来说,那是最令人动容的时刻。”
新航发言人在回复《慈母舰》询问时,也由衷感谢所有在医疗紧急情况中伸出援手的乘客,包括当时在机上的医护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