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设在新加坡的廉价航空公司捷星亚洲于6月11日抛出震撼弹，宣布将于7月31日正式结束营运。与此同时，本地和全球银行业也频频传出裁员消息，最近一轮是在6月12日，渣打银行传出已在新加坡裁减约80个职位，并将相关岗位转移至印度。

一连串不利好的消息不免引发国人担忧：

失业率上升、通货膨胀加剧、国内生产总值（GDP）下滑，这些确实是传统意义上的经济衰退指标。

但并非所有征兆都隐藏在股市或数据图表中。

在时尚与文化层面上，也有测量经济气候冷暖的“温度计”。譬如“口红效应”与“裙摆指数”等理论，便是通过穿搭风格，找出与经济活动之间存在的某种关联。

2025年，一些源自2010年代、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走红的审美风格再度回潮，也引起了敏锐文化观察者的关注和讨论。

于是人们开始发问：

毕竟，时尚的钟摆总在历史与现实之间来回摆动，这个行业本身就惯于“旧瓶新装”。而每一代人总会以自己的方式，重新演绎曾经错过的风格，作为建立自我认同的一部分。

事实上，业内专家与造型师早已预见，在90年代与千禧年代风潮回归后，2010年代的审美将是下一个焦点。更值得关注的是，时尚的周期正在不断压缩，原本跨越十年的流行，如今往往在短短一年内就被快速复刻与消费殆尽。

那么，这一波风格回潮，是经济寒意的反射，还是一场时尚的巧合？

1、穿着更加保守，长裙回归

裙摆指数（Hemline Index）理论认为，裙子的长度会随着经济状况而波动，在经济衰退时变长，在经济繁荣时变短。

到了2025年，根据西班牙数据科学家Made Lapuerta的观察（她通过Instagram账号 @databutmakeitfashion分析搜索行为），今年3月的长裙（maxi skirt）搜索热度激增了393%。

不过，裙摆变长的趋势也被认为与西方日益保守的政治氛围有关。

部分评论指出，这与美国特朗普政府取消所谓“多元、公平与包容”（DEI）政策的决定，主张以绩效为核心标准，不无关系。DEI旨在为黑人、女性和其他历史上被歧视的群体提供机会。

与此同时，2024年年中至年末，一股“传统贤妻”（trad wives）风潮悄然在社交媒体上兴起，引发大量讨论。这一群体主张婚姻中的传统性别角色，如女性回归家庭主妇身份。有人认为这是无伤大雅的生活方式分享，也有人批评它是对女权主义的开倒车。

在这类内容中，女性通常穿着带有浓厚复古气息的“田园风”服饰，“在脚踝以上、膝盖以下”的茶长洋装、上身合身、腰部收紧的伞裙、牛奶女孩风洋装等，被视为极具“传统女性气质”的服装风格，如今也明显卷土重来。

2、正装、西装外套与商务休闲风的回归

职业装从未如此时髦。从高端品牌到本地设计，自2024年起，越来越多品牌不断推出剪裁利落、象征权力感的西装套装，掀起一波“精致职场风”的穿搭潮流。

与此同时，马甲和背心也强势回归，成为不少女性日常造型中的主打单品。这种风格的回潮，是否也是经济衰退前的隐性信号？

穿得得体、专业，已成为职场人“自我保卫”的一环。在裁员风险增加、工作不确定性上升的环境下，通过穿着来展现权威感与“不可替代性”，成为不少人应对焦虑的策略。

越来越多人倾向选择更正式、保守的穿搭风格，也反映了职场文化的一种回摆。尤其在企业纷纷要求员工重返办公室工作的背景下，职场穿着风格似乎回归到以往对办公室着装的规范和期待。

英国快时尚品牌 PrettyLittleThing 的联合创办人乌玛·卡马尼（Umar Kamani）在解释近期品牌的重塑时，就刻意强调了是为了与顾客一同成长。

在主动摆脱性感风、转而追求极简洗练风格的背后，PrettyLittleThing 的这场彻底品牌重塑也引发外界关注。当时装品牌强调“质感优先”“回归经典”，它所迎合的是否正是一个消费欲望减退、经济信心疲弱的时代情绪？

3、崇向简约风

张扬浮夸的极繁风格，已经悄然退潮。

当经济前景趋于低迷时，人们在色彩与穿搭上的选择也会愈发内敛，转而投向沉静、克制的基调，并搭配一种同样极简的生活方式。

Instagram用户@databutmakeitfashion 的数据分析师Made Lapuerta指出，2025年“极简时尚”的关注度上涨了 38%。偏好低调剪裁、强调质感与做工的穿着方式，体现出一种审慎而持久的品味——即使在经济衰退时期，这样的美学价值也难以被削弱。

与此同时，社交平台上也兴起“低消费”（underconsumption）和“去网红化”（deinfluencing）潮流，越来越多用户呼吁“善用已有”、减少冲动购物，以理性消费对抗不安的经济环境。

而这一切的征兆，早在2022年底的“静奢风”兴起时就已显现。那场风潮主打昂贵材质、低饱和色彩，不强调品牌标志，却透着一种“低调却高级”的气质，仿佛在对经济不确定性的回应中寻找稳定与秩序。

在精致极简盛行的同时，带有混乱、颓废与怀旧气息的风格也悄然回潮。2000年代末到2010年代初流行的 “indie sleaze”（独立邋遢风） 正重新杀入主流视野。

这种风格与“衰退流行乐”（recession pop）密切相关，那一时期的音乐多为逃避现实、令人情绪高涨的夜店歌曲，目的就是让人们在经济困境中跳舞解压。

4、爱背大包包

根据英国演员马修麦法迪恩（Matthew Macfadyen）在获奖HBO剧集《继承之战》（2018至2023）中的角色说法，2023年那款“极其宽敞”的大号托特包，曾一度被视为工薪阶层的“羞耻象征”。但在经济困顿的时期，它的实用性却让它成为了人们的宝贝。

迷你包逐渐失宠，主要是因为现实工作需求迫使人们不得不携带包括笔记本电脑在内的全部生活必需品出门，而一款容量巨大的托特包正好能满足这些需求。不用再花钱临时购买瓶装水，因为包里早有一瓶出门前装好的水。

在当前的经济形势下，应该没几人能天天喝得起7元的咖啡和抹茶。随着大量宣传节俭的视频在社交媒体上流传，搞不好上班族都将自制饮品统统装进了这些大容量的包里带去上班。

5、短指甲

美妆界同样未能幸免。随着人们勒紧腰带，理发店和美甲店往往首当其冲，成为最先被割舍的奢侈享受之一。

因此，短而自然的指甲的流行与普及，就被一些分析师视为可用于观察经济好坏的指标之一。

最新的趋势告别了过去几年盛行的繁复装饰和尖锐造型，实用极简主义推动了修剪整齐、柔和粉色调的指甲风潮。这种低维护的美甲，被称为“公主指甲”，在网络上广受欢迎，即使指甲渐长也不显突兀，又不失优雅。

6、只染和头发相近的颜色，减少频繁光顾美发沙龙的次数

在追求自然美的潮流推动下，鲜艳大胆的发色逐渐退居二线，越来越多人选择回归本色，减少频繁光顾美发沙龙的次数。

众所周知，金发或染发的维护成本高昂，随着发根逐渐长出，原色与染发色的差异变得格外明显。如今，大家更倾向于采用低调的挑染和暗染，取代频繁的补色和修整。

TikTok 上甚至出现了“经济衰退金发”（recession blonde）和“经济衰退棕发”（recession brunette）等词汇，反映出越来越多女性为了节省开支，延长染发间隔。毕竟，那笔动辄200多新元的漂染和调色费用，拿来买必需品可是非常实用的。

其实，这一说法并非全新。“经济衰退发型”（Recession hair）这一概念最早已经在2008年广为流传。当时，许多女性为了节省理发费用，选择留长发不修剪，或自行染发。这种现象与冠病疫情后被视为“小型经济衰退”的时期非常相似。

7、兴起“一物两用”的发香喷雾

在这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出现了一种新兴的美妆品类：发香喷雾（perfumed hair mists）。

重点是它们比传统的香水便宜，又能达到喷了香水的终极效果。

奢侈品牌率先推动了这一潮流，为顾客开辟了新的入门途径。

例如，Celine今年2月推出的一款香氛发雾，售价为150毫升145元，而同品牌100毫升香水的售价则为450元。

在经济起伏不定的当下，人们的消费行为与审美选择正悄然发生变化。

服饰趋于克制、妆发回归自然、大包、短指甲与香氛发雾等“实用又不过度”的单品走红，看似是流行风格的变迁，背后却隐藏着对现实压力的回应。

人们穿什么、用什么，往往反映出他们如何面对生活的不确定。2025年的“简约风”，既是风格趋势，也是生存智慧的体现。

或许时尚不完全是经济的晴雨表，但它确实在用自己的方式，讲述着一个时代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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