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循财就任总理后最难的任务 竟要“铁了心”才能完成
提示:全国大选
“新加坡大概是世界上最全球化的国家,你们喜欢规矩、喜欢精准、喜欢数学...... 你们喜欢稳定,现在也一定是在适应新的国际秩序。”
英国《金融时报》总编辑哈拉夫(Roula Khalaf)10月21日在总统府与黄循财总理进行访问的这句开场白,相当精准地点出了新加坡目前的处境。
在大约半小时的专访中,黄循财谈到目前世界局势对新加坡的影响:美国不再愿意担任国际秩序的担保人,目前也没有任何国家有能力或意愿填补美国留下的空缺,新加坡必须和理念相近的伙伴共同采取行动,为新的多边框架奠下基础。
黄循财在访谈中也谈到中美关系、世界局势如何影响新加坡人,以及他上任以来做过最困难的事。
红蚂蚁咀嚼了这段访谈之后,摘译了其中三个部分,其中或许要数黄循财在哈拉夫的追问下才吐露的“最困难的事”最有趣。
中国是已经崛起的强国
金融时报:你是否觉得美国的经济民族主义和“美国优先”策略,也导致中国更倾向于“中国优先”,甚至在某些方面驱使他们自行制造芯片,变得更独立,还吊诡地(使中国)因此变得更强大?
黄循财:中国整个社会都明显对自己的发展模式越来越有信心。中国崛起令世界许多地区感到不安,除了因为中国是个规模巨大的强国,也是具有不同经济和政治体系的强国。
但我认为,国际社会必须意识到中国不会向西方的规范靠拢,而是会自行找出走向现代性(modernity)的道路...... 中国在许多领域引领科技,如高端制造业和可再生能源等。所以,我们必须面对和接受的现实是,中国不再是一个正在崛起的强国,而是已经崛起的强国。
我认为,中国近年来的举动,显示其已意识到自身与日俱增的影响力,并正在思考自己作为全球体系的领导之一,能负起哪些责任。例如,中国最近决定不再寻求世贸组织发展中国家特殊待遇,过去一两年来也给予全球机构更多支持。这些例子都显示,我们必须接受的现实是,中国将是全球新体系的重要一员,也可能成为重要的领袖。
国际秩序紊乱如何影响新加坡青年
金融时报:尚未成型的新世界秩序,是否需要新加坡国内做出任何改变,以便在政治上更为开放?我之所以会问,是因为你也应该注意到世界各地正在出现青年抗议浪潮,包括亚洲和非洲。请你分享你对未来国内、社会和政治开放的想法。
黄循财:世界秩序的改变,以及全球各地的青年抗议运动和他们的焦虑,的确有关联。中国有个现象叫“躺平”,日本则有“蛰居族”(hikikomori),也就是呆在家中不出门的人们。欧美则有“大辞职潮”和其他词汇。青年倍感焦虑,是因为我们的环境变得更加不稳定、更混乱、更无序,他们自然更加担忧未来。在新加坡,我们也感受到这种情绪。因此,从政治和国内事务的角度来看,我们必须设法安抚青年这股不安情绪,让他们有信心能为自己开创更光明的未来。这也是我们新加坡致力达到的目标。
与特朗普会面还不是最困难的事
金融时报:你自担任总理以来,做过最困难的一件事是什么?
黄循财:(停顿)困难的事情很多,我不知道能否——
金融时报:最困难的。
黄循财:最困难的?
金融时报:你跟(美国总统)特朗普见过面了没有?
黄循财:还没有。
金融时报:所以,最困难的事情你还没做过。
黄循财:(笑)如果(特朗普)如他所说的,出席亚细安峰会,我们可能有机会会面...... 我去年年底跟他通过一次电话,谈得不错,但我相信我们会有机会会面。
金融时报:撇开这个不谈,(你做过)最困难的事情是什么?
黄循财:我想,最困难的还是人事管理。没当过总理,还真不知道这个任务有多难。我既是总理,也要率领政党竞选,党内必须进行更新,因此就得思考必须请哪些人引退。人民行动党成功的其中一个关键是每届大选都致力更新团队,这可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我们可以很轻易地说:“我们一切照旧,我不想得罪任何人,没事的,我们就这么办。”但如果我没做好更新团队的工作,就会在五年、十年,或20年后付出代价。因此,要认真审视整个团队的所有成员,个别对(被要求引退的)每一个人说:“我很抱歉,我不能让你继续(担任议员),我必须请你引退”,那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金融时报:所以(最困难的)是管理政党。
黄循财:是的,那是非常痛苦,也很困难的一件事,我得铁了心完成它、管理好它。让我欣慰的是,我们最终在(本届)大选中获得好成绩。